载着父爱的自行车
本文转自:泉州晚报
□高会丽
这天,在父母家吃完晚饭,已经快九点钟。我还有工作没做完,便赶紧收拾东西,打算赶回去加班。
“等等,我送你回去。”父亲边解围裙,边从厨房走出来。“不用,您歇着吧。”我一边应着,一边拉开家门往外走。“听话,等等我。”因为怕我走了,父亲动作急了些,脚下一个踉跄,险些撞到门框。见他执意要送,我只好停下脚步,返回门口等着。
其实,父亲是担心时间太晚没有公交车,我手里又拎着几袋母亲准备的食物。但他不知道的是,我本不打算坐公交车,想着走不动了打辆出租车,很快就能到家。父亲节俭惯了,自己不舍得花钱打车,也不允许我随便浪费钱。见他又把那辆旧自行车推出来,我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没把“打车”的话讲出口。我没有坐上车后座,而是把几袋食物放在车篮里,然后笑着说:“爸,您骑车,我在旁边走就行,正好跟您说说话。”父亲愣了愣,随即脸上露出些笑意,于是他跨上自行车慢慢蹬了起来,我跟在车旁,一步一步陪着他往前走。
走着走着,我忽然想起幼时走亲戚的情景。那时父亲也是骑着这辆“二八大杠”,我坐在前面的车杠上,后座上载着母亲,车篮里还塞满了礼品盒。夹在车中间的父亲,因个高腿长,双腿很难伸展开,蹬起车来很是费力。那时虽然气温不高,父亲的额头上却升腾起热气,看起来就像刚掀开的笼屉,还有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。不过父亲没在意,他双手稳稳地握着车把,一边骑车,一边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。思绪回笼,转头望向父亲时,我这才发现他即使慢慢骑车,喘气声也变得有些急促,不像儿时记忆里那样平稳。看着他微驼的背,我不禁觉得鼻酸,原来曾经那个能载着全家的“大力士”,已经悄悄老了。
记得上初三那年,我不小心拽掉右手中指上的倒刺,引发了急性甲沟炎,眼看脓液不停往外渗,父亲赶紧骑车带我奔向医院。手术切开引流脓液时,我疼得嗷嗷直叫,一向话少的父亲只得紧紧攥着我没受伤的左手,反复轻声说“忍忍,马上就好了”。等我包扎好伤口,他又立马找医生询问之后的护理注意事项。为了不影响我的课业,父亲之后便骑着自行车奔波于家与学校之间,每天按时接我回家换药,再送我去学校,还变着样地做清淡又有营养的饭菜,直至我的手指痊愈。
后来我离开家去上高中,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一趟。父亲那时每周都会准时到学校门口接我,骑的依旧是那辆除了铃声不响、其他零部件都吱呀作响的自行车。为了能在午饭前赶回家,让我吃上母亲做的热乎饭菜,父亲一路上不说一句话,只是弯腰弓背,载着我快速骑行,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,他也不在意。直到骑到家门口,车子稳稳停下,才听见父亲笑着朝屋里喊“孩子回来了”,那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,仿佛刚才一路的奔波压根不算什么。母亲听见喊声迎出来,父亲又会忙着从车篮里拎出我带回的脏衣服,脚步轻快得不像刚骑了远路。
如今,上了年纪的父亲已经很少骑车出行。可每次我要离开家了,他仍想用这辆自行车送送我,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,他总盼着可以再多护我一程。
发布于:北京
网友评论 (128)